下一批巨型人口城市，正在出现｜非洲｜金沙萨｜巴黎

　　作者丨乞力马扎罗的雪

　　编辑丨果栗乘

　　过去我们讲过法国首都的独特地位，巴黎都市圈汇聚法国之精华，有人口1227万人，人口首位度高达5.5。

巴黎都市圈占地814平方公里

　　相当于新加坡的面积

　　（卫星图：NASA）

这座以浪漫风情闻名的城市

　　令多少人心驰神往

　　（图：wiki）

　　但如果把视野扩大到整个法语区，巴黎都市圈，居然不是人口第一，而且离第一的差距还越来越远了。

　　这座神秘的法语人口第一城，就是热带雨林包围下的刚果（金）首都——金沙萨！2021年，金沙萨人口就接近1500W，而且增速还没放缓，预计到2030年能突破2000万人大关！

刚果（金）首都金沙萨所在

金沙萨去年增加了687449人

　　年增长率为4.4%

　　金沙萨能轻松碾压法都巴黎，但在竞争激烈的非洲超大城市里，还不是第一，比如大开罗地区的人口约为2218万，拉各斯大都会区更是逼近2400万，这几位后面还排着吉萨、罗安达，很快就要达成千万人口成就，喀土穆、阿比让、亚的斯亚贝巴、内罗毕逼近千万也是肉眼可见的事儿。

城区常住人口1000万以上的城市为超大城市

　　目前非洲拥有的三个超大城市：

　　开罗、金沙萨和拉各斯

　　相比于陷入深度老龄化的东亚国家、人口出生率快速下降的南亚国家，非洲正在成为一个新的诞生千万人口城市的巨大温床。但城市化只是一个起点，非洲超级大城带来的问题几乎和成就一样多。

　　非洲城市狂飙突进

　　非洲超大城市快速增加的原因，首先就是人口基数。

　　作为全球人口增速最快的大陆，截至2023年初，非洲人口14.34亿，与中国相当，但是自然增长率要高得多——达到2.73%。相比之下，印度人口的自然增长率也只有1.35%。

（注意，人口增长率≠自然增长率）

　　据联合国预测，到2050年，非洲人口还要翻一番。到那个时候，非洲占全世界人口的比重也将从16％提高到30％。

　　目前，尼日利亚（2.167亿）、埃塞俄比亚（1.208亿）、埃及（1.062亿）三国的人口都已经过亿，刚果（金）的人口（9500多万）也即将破亿。

非洲，越来越“挤”了

　　但人口不等于城市人口，还要乘以一个“城市化率”，相比条件艰苦的农牧业生活，城市，无论有没有对应的产业，能不能找到好工作，都深深的吸引着非洲人民。哪怕是生活在郊区的贫民窟，也比呆在农村更有奔头。

乡下贫困的生活，让人看不到希望

　　（图：shutterstock）

　　而且很多非洲国家依赖于资源出口，这类产业只能创造有限的就业，而卖资源的钱又聚集在权贵所在的几个大城市，普通人要想参与分配，只能靠各种形式的第三产业，要挤进大城市去分那一点汤汤水水。

　　所以我们会发现，非洲国家的城市化率普遍很高，有13个国家比中国还要高，那些沙漠国家、赤道国家、依赖矿产资源的国家，虽然老百姓穷得叮当响，但城市化率轻轻松松就能50以上。法语第一城所在的刚果（金）就直接68％。

城市化率超过50%的非洲国家

　　很多却都默默无闻

　　只要人口基数足够大，再加上飙升的城市化率，诞生百万级人口的城市可谓轻而易举。但要想飙到千万级，还需要另一个关键条件，那就是移民。

　　非洲国家的人口，类似于我们的一个省，我们可以集一省之力建设西安、成都、武汉、合肥这样的强省会，但要想出一个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，就要汇集全国的人口转移，相当于湖北的人口一部分向省会聚集，一部分又转移到一线城市。

有多少人离开家乡去到大城市打拼

　　看看每逢节假日的火车站就知道了

　　（国庆假期的虹桥火车站 图：图虫创意）

　　我们的跨省，就类似非洲的跨国，大量的非洲人会以合法或不合法的手段移民其他国家。

　　在过去，非洲人最主要的移民目的地是欧美国家，很多人会把非洲沿海的超大城市作为移民跳板，先在拉各斯、阿比让、开罗、阿尔及尔定居，然后再伺机前往欧美，他们就像非洲的“口岸”一样，吸引着内陆地区源源不断的人口。

条条道路通欧美

　　机会一来抓紧”润“

　　（图：shutterstock）

　　近几年随着欧美移民政策收紧，润不出去的非洲人也只能退而求其次，长期定居在“口岸”城市，相当于“大润出洲，小润出国”了。

　　比如科特迪瓦全国只有2830万人，但第一大城市阿比让吸引了来自几内亚、马里、布基纳法索、尼日尔等国的数百万人口，达到700万人的规模。同样的模式，也孕育了尼日利亚的拉各斯、肯尼亚的内罗毕等。

　　科特迪瓦、尼日利亚和肯尼亚的人口密度分布

　　（图：twitter@researchremora）

　　另外，非洲内部的动乱冲突也在推动人口涌入大城市，如果润去欧洲算是“口岸模式”，这种就属于“避难所模式”了。

　　比如在尼日利亚，靠北部的省份持续受到地方武装侵扰，很多人就被迫流亡到拉各斯等大城市寻求庇护。

要么逃离，要么反抗

　　（自发组织的反抗民兵 图：flickr）

　　前一阵刚刚“政变”的苏丹，西部和南部几十年来冲突不断，反而为首都喀土穆带来了大量人口，导致其畸形繁华。

这是枪杆子”逼“出来的繁华

　　越是繁华也越是无奈

　　（尼罗河畔的喀土穆城 图：shutterstock）

　　据联合国估计，喀土穆有四分之一的人口，是因为地区冲突而远走他乡来到这座城市的。一些研究人员认为，实际比例可能更高，甚至达到该市600万人口的一半。

　　与“口岸模式”和“避难所模式”同时发生的，还有非洲自身经济发展所推动的城市化，这种城市化才是我们中国人最熟悉的剧本，年轻人为了经济机会，为了改变命运，闯荡大城市。

　　尼日利亚的拉各斯就是其中代表，这里是非洲最大最繁忙的海港之一，也是一个能搞钱的城市，这里相对发达的金融、工业制造和娱乐业吸引了海量的年轻人，这里的口号是：“如果你能在拉各斯成功，你就能在任何地方成功”。相当于“来了就是拉各斯人”。

　　所以这里虽然贫富悬殊、堵车堵到怀疑人生，但也有大量民间小商贩小企业，能诞生诺莱坞这样的电影中心。

　　而且拉各斯同样受益于前面两种人口增长模式，相当于多轮驱动了，作为非洲人口最多的都市圈，2400万显然还不是他的上限，突破3000万只是时间问题。

　　总之，在多种动力的推动下，在可预见的未来，非洲超大城市还会越来多。但这未必是件好事儿，21世纪了，各国比拼的已经不光是城市规模了，如果急速城市化不能形成产业支撑和科技进步，那就只是人口的简单堆积，相比于前现代靠天吃饭的生活方式固然是好的，但也仅此而已。

现代社会，只有“人多”，不一定就能“力量大”了

　　（图：shutterstock）

　　超大城市的烦恼

　　联合国人居署表示——到2050年，将有60%的非洲人居住在城市。但非洲国家显然没有为如此快速的城市化做好准备，其公共设施非常缺乏，学校、医院、公共交通和垃圾处理系统远远不能满足需求。

　　公共设施的缺乏，导致非洲超大城市有着严重的“城市病”，住房短缺和贫民窟比比皆是，贫富分化也极其悬殊。

　　首先就是是贫民窟问题。

　　比较不同时间的卫星图，拉各斯的城市扩张可谓非常惊人，但仔细一看，除了繁华的核心区，大部分的“城区”都由低矮的板房组成。

人口急剧增长，城市跟着疯狂扩张

　　经济发展跟不上，贫民窟便开始肆意增长

　　（图：earth.google）

　　比如拉各斯的Makoko区，是一片建在潟（xì）湖边上的高跷屋贫民窟，这里住着大约10万人，他们靠捕鱼和小生意维持着微薄的生计，实际上是一个城市边缘的农业社区，条件非常艰苦。

密密麻麻的小房子建在水面上

　　很难想象这地方竟住了数万人

　　（拉各斯最大的贫民窟Makoko 图：shutterstock）

　　类似的社区在拉各斯比比皆是，这里的大部分人口都生活在各种逼仄狭小的环境里，以至于几个人睡在同一个房间，要么背靠背，要么面对面，当地人称为“face-me-i-face-you”房。

这么小的空间却可以同时是

　　卧室、客厅、洗衣房、厨房和书房

　　（拉各斯贫民窟室内布局图：shutterstock）

　　拉各斯如此，金沙萨也差不多，金沙萨的Kintambo区，是比利时殖民者划定的当地人保留社区，独立60多年以来，这里依然布满了棚户区。

　　作为金沙萨极端贫困人口的“家园”，泥泞的道路、混乱的治安、电力自来水短缺构成了这里的生活图景。类似的非洲超大贫民窟还有内罗毕的基贝拉、约翰内斯堡的索维托等，人口动辄几十万，与其说是城市的一部分，不如说是把贫穷的农村搬到了城市边缘。

（约翰内斯堡的索维托 图：shutterstock）

　　但与此同时，富人离他们并不遥远，只是可望不可即，富豪们搬进了当年殖民者为自己修建的居住区，再建起高墙，拉上铁丝网，他们的财富和子女往往会送去欧美，坚信自己有着美好的未来。

不远处绿草如茵，高楼林立

　　眼前却泥泞不堪，拥挤脏乱

　　（内罗毕的基贝拉 图：wiki）

　　贫富差距已经如此悬殊，国家主导的再分配就非常重要，但非洲国家的治理能力普遍很弱，这就导致对公共品的投资严重不足。例如1500多万人口的拉各斯，公共交通全靠10万辆破旧的“danfo”公共汽车维持，这些“公共汽车”大多是发达国家几十年前的淘汰品，没有空调，而拉各斯就在赤道旁边，体验可想而知。

“danfo”经过改装后可搭载14至18名乘客

　　在拉各斯的各大繁忙街道上疾驰而过

　　（图：wiki）

　　本来拉各斯原计划要在2011年通车第一条轨道交通，但由于资金短缺和政府变动，工程不断延期。直到2023年1月24日，拉各斯轨道交通蓝线第一阶段工程才由中国土木工程集团建成。

这条轻轨线可谓是来之不易

　　（图：新闻直播间）

　　除了交通之外，电力、用水也很堪忧，除了少数精英能享受VIP服务，大多数人只能听天由命，比如，金沙萨只有50％左右的家庭有电。但这已经是首都级待遇了，放在刚果（金）全国，这一数字只有10％左右。

在刚果（金）的乡下

　　太阳能电板可是稀罕物了

　　（图：flickr@CIFOR）

　　非洲城市的未来在哪儿？

　　尽管贫民窟、贫富差距、公共投资不足的问题如此严重，但城市化仍然是非洲的希望所在，这是个必经的过程，非洲国家也在努力建设自己的城市。

　　比如尼日利亚、安哥拉、苏丹、坦桑尼亚、埃及等国都推出了庞大的公共投资计划，这就包括以前我们讲过的埃及新首都计划，有项目，就需要投资和建设能力。

向着新时代智慧城市，出发！

　　（图：twitter@CSCEC_EGYPT）

　　中非合作就为非洲城市建设提供了重要支撑。我们为非洲国家提供了大量基础设施融资，全非洲至少有46个港口和34个机场接受了中国的直接投资。

　　同时，中国也承接了很多工程项目，比如前面提到的拉各斯地铁项目，同时，我们也是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轻轨的融资方和建设者，在非洲铁路建设上的参与更是不计其数。

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轻轨

　　是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第一条轻轨和快速交通

　　（图：shutterstock）

　　中国过剩的建设能力和非洲基建上的不足，固然是十分完美的互补，也为非洲城市的成长和升级提供了一种新的动力。但建设只是第一步，未来一大批的非洲千万级人口城市，从产业就业到医疗、教育、人居等等，上到国家能力，下到城市治理经验。非洲国家在这方面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　　参考资料：

　　1.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List_of_cities_in_Africa_by_population

　　2.https://africa.businessinsider.com/local/lifestyle/the-top-10-most-populated-cities-in-africa-in-2023/tpnkx6l

　　3.https://www.washingtonpost.com/world/interactive/2021/africa-cities/